2012年10月16日 星期二

尼羅河的失眠夜

    來往上埃及的船隻主要有兩種,一種是輪船,另一種則是風帆船,前者價格較為昂貴但較為舒適,大部分來埃及的旅行團都會在遊輪待各一兩夜,而風帆一般只讓團體客體驗一下約三到四小時,觀賞尼羅河日落景觀,一般不會在風帆船上過夜。而我參加的行程是看完日落後繼續在船上待上一晚。原本以為只要在風帆待一晚,隔天便會在路克索(Luxor),等到我實際搭乘的時候才發現我是誤會大了,實際上是在風帆裡待一晚,隔天一早風帆送你上岸,接著巴士送到亞斯文火車站搭火車前往路克索,想要靠風帆到路克索沒個七天六夜是不可能到達。

    來自英國的Jack,是這艘風帆的唯二旅客之一,預計在船上待三天,比我買的行程多了一天,也是一位背包客,我們兩個人就跟著旅遊中間人Sam前往碼頭,Jack說他要買水,在路邊買了一瓶1.5公升,我提醒他買兩瓶,除非他想喝尼羅河的水。中午頂著大太陽,走到碼頭,一艘名為Free Love」的風帆等著我們,船上有兩位船伕,都自稱是Captain,他們的名字難記到爆炸,應該說所有中東人的名字都很難記,除非姓名叫穆罕默德,我才有辦法記得住。
 「Satisfy? Welcome~~~~」其中一位Captain只會講這兩的英文單字,旅途中會一直問你滿意嗎?如果回答他「Good~~」,他就會回「Welcome~~」,而我突如其來說了一句「Welcome to the Jungle」,旁邊的Jack哈哈大笑,因為他知道這是一首知名搖滾歌曲的名稱,總而言之,我都叫位captain為Welcome Captain,而另一位英文會多講幾句,就叫他English Captain。兩位Captain都很熱愛音樂,尤其是Bob Marley的音樂,他們的手機很喜歡開擴音播放著他那沙啞磁性帶有自由味道的歌曲,似乎呼應這艘命名為Free Love的帆船。四名乘客在下午一點半準時啟航,目的地是前方五公里的Aswan西岸某處,跟原本我設想的目的地天差地遠,就連Jack對於今天目的地也感到傻眼,因為他跟我一樣都以為今天至少會沿著尼羅河至少到達3、40公里。
 
 



    風帆顧名思義,是靠風的動力,在沒有風的情況下,船就靜靜的隨著河流移動,當風來時,船上的人必須跟著風向操控風帆,在逆風的情況下,必須採「Z」字形的方式慢慢前進,兩位Captain,一位要負責在船後掌陀,另一位要在船的前方依風的方向操縱大帆,好不忙碌,但速度卻非常慢,我想人快走的速度甚至都比它還快。兩位Captain除了操帆外,還有一項更重要的工作,就是要張羅我和Jack的三餐,沒讓我們吃飽就等於沒讓我們滿足,我們沒有滿足,對他們來說就是等於沒有小費,因此兩位captain對於我們吃的東西格外謹慎,首先飯錢先上一杯埃及茶,English Captain會先問我們要幾匙糖,我總是請他放兩匙,這樣甜甜的喝起來才夠味,然後Welcome captain在船前準備主餐,但吃來吃去都一樣,反正大餅(Khubz)是少不了,再配上番茄、小黃瓜搭配的沙拉,簡簡單單搞定一餐。飯後我問English Captain上廁所的問題,因為船上沒有廁所,如果現在有意思大解或小解,是否褲子脫下,對準尼羅河就行了。English Captain說埃及人都是喝尼羅河的水,他們有義務保持河流清潔,所以只能等船靠岸,到陸地上解決。好在尼羅河寬度並不寬,船又是採Z字型,所以船要靠岸不需花太多時間,只是上岸後要找個隱密的地點自行方便。

    方便回來後,發現兩位Captain都已經跳下尼羅河,English Captain催促我也一起加入,Jack問我是否要游,我回答當然,怎麼可以放掉這個遊尼羅河的機會,當著Jack的面脫下褲子換上泳褲,噗通一聲跳下尼羅河,河水比想像中的冰冷,也比想像中的乾淨,冷冽的感覺驅使我雙手拼命的划動,希望藉由不斷的動來適應水的溫度,但要我頭潛下河水,我還是沒這個勇氣。Jack看我跳下河水後,脫了長褲也一起加入,兩位皮膚黝黑的努比亞人、一位白皙的盎格魯薩克遜人、一位黃皮膚的漢人一同在河水游泳,這種體驗還是第一次。昨日之前我還沒有料想會在尼羅河游泳,但自助旅行就是這樣,很多事情的發生往往不在自己的計畫中,不在計畫中的旅行經驗往往更加記憶深刻。



    黃昏時分,船停靠在尼羅河西岸,岸上一片樹林,English Captain說樹林後方是一個小鎮,我一聽到是小鎮,第一個聯想到的是商店,心裡想或許可以買些可樂零嘴到船上,穿過滿地都是牲畜遺留下的排泄物的樹林,結果讓人失望的只有一排農舍跟一棟清真寺,連個最基本的柑仔店都沒有。農舍旁的一些騎驢的小孩看到我們,手比著驢子直喊「One dollar! One dollar!」。意思應該是給他一塊美金可以騎他的驢子,我們沒有理會,好險這群小孩也沒有像埃及街上那些掮客拼命糾纏,手拿小鞭子打了一下驢子便玩耍去了,到底這群驢子是他們的寵物還是賺錢工具呢?回到船邊,看到一個當地人脫光衣服,跳下河水開始洗澡,English Captain說埃及人是喝尼羅河的水這話還猶言在耳,怎麼眼前就有一位埃及人不顧汙染河水的在河邊洗澡,反正這裡的人應該早就適應這裡的水質,就像傳說中印度的恆河,吃喝拉撒都在裡面,雖然這次很遺憾沒到恆河邊看看,但我想尼羅河的情況應該還是比恆河好很多。

    夜晚沒安排活動,此時Jack心滿意足喝著他請Captain幫忙代買的罐裝啤酒,我則頭戴頭燈看著埃及的Lonely planet,有一句沒一句的跟Jack聊天。Jack比我大一歲,其實也是倫敦高物價的受害者,買不起倫敦市區的房子,每個月和其他兩位房客共同分擔一層樓房,每人每月500英鎊,這還不包含水電和網路,看似嚇人的房租,其實在倫敦還只能租到一個房間。原本的一輛車給他的妹婿,因為車子每年要繳的稅及租停車位的費用加一加,已經比車價還要高了,所以寧可改搭公車地鐵,節省開銷。他說之前在職場一直不開心,最近辭去這份做了四年的工作,趁著下個工作的空檔來了趟埃及。我問他為何選擇埃及,他回答主要是埃及相對於歐洲物價低,飛機四、五小時便可到,再加上朋友極力推薦搭船遊尼羅河。因為這個原因,他選擇在船上待兩夜,但現在他已經考慮明天就下船。畢竟船上的生活沒有像在飯店裡舒服,船上沒廁所、沒美食、又沒啤酒,真是把他悶壞了。八點一刻,兩位Captain已經躺在甲板上各自睡去,我和Jack分別在船的左右兩邊躺著,原本以為在會的夏夜晚風中漸漸入眠,沒想到卻是一場不眠夜的開始,蚊子不斷的在耳邊騷擾,更糟的是跳蚤也來湊熱鬧,噴了防蚊液後,感覺好一些,但好像效果不能維持很久,過一陣子蚊子又回到耳邊騷擾,最後忍無可忍搬離了原本在船中間的位置,從背包拿出自己的睡袋跑到船頭,躺在堅硬的甲板上,用睡袋把全身包緊,自以為這樣可以換來一頓好眠,但蚊子像裝有雷達,可以偵測睡袋哪有細縫,硬是突破防線,徹底擊垮我想睡的慾望,這晚真是糟透了。往好處想,又是一個全新體驗,人生難得有幾次機會能在埃及的夜空下失眠呢?


    早晨天空微亮,我自己也搞不清楚都底有沒有睡著,彷彿有睡著但又如此疲憊,勉強張開眼睛看著手上的G-shock,心理喊了聲shit才六點,還來不及跟Jack抱怨昨晚的慘狀,Jack卻搶著展示了他四肢被跳蚤攻擊的慘狀。再見了Freedom Love,尼羅河早晨如此的美,我們內心卻想離開。


   

   
 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